舜华明知故问,故意逗他道。
“没有……”
陈玄钰连忙否认,“我想说的是,那奥斯尔是个狡诈阴险之人,他为了王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千万要当心他。”
舜华听罢有些失望,故意道,“可他是我新婚夫婿,你难道不希望我能够和他新婚燕尔、白头偕老吗?”
“我……我当然希望你能好好的,我宁愿我是在骗你,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他对我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舜华挑眉道。
“明儿,你这分明是在戳我的心,”
陈玄钰不善言辞,但此刻也坦言道,“若没有和亲之事,现在即将与你大婚的,就该是我。”
舜华不语,他又道,“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同赫连·奥斯尔千里奔袭的那些夜里,你没有一日不在我的梦里;我几度中箭、险些丧命,唯一活下去的信念,也不过是想回京见到你和嫽儿而已。当我知道瓦剌王向陛下求娶你之后,我八百里加急赶回来求见陛下,我心里想着哪怕你我此生无缘,哪怕你是随意择一位京中男儿,都比嫁给他要好。只可惜,我没做到让陛下收回成命,我甚至有一刻后悔于我当年婉拒了舅母之言,先是要去考科举取仕,而后又决心要参军报国,就这样迟迟耽误了你,也耽误了我们……”
“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不怪你,”
舜华微微笑道,“何况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我们都已经尽力了,终究还是缘分太薄,只盼望,你以后能再遇良人,忘了我罢……”
陈玄钰摇摇头,“看着你们大婚后,御史们回京城复命,我就要一个人留守在大同了,那里是离瓦剌最近的边关,只要你和嫽儿有需要,我即刻领兵而来。”
“你要在那待上一辈子不成?”
“是啊,这是你说的,大丈夫志在四方,京城里已经没有我的亲眷了,我留在那里作甚?驻守大同,还能同你们随时通信,护你们周全。”
他释怀着笑道,“至于良人什么,我陈玄钰这辈子已经遇到过了,怕是没有福气再遇第二个。”
“巧言令色……”
舜华喃喃低语,而后含泪看向他,溶溶月色下,那层捅不破的情愫弥漫在二人之间。
不知怎的,舜华伴着长风,将手伸了过去,如玉温润般的手指指向他,他也忍不住伸出手靠向她。
二人之间仅仅隔着两臂的距离,可偏偏是这两臂的距离,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指尖的触碰转瞬即逝,舜华青涩地收回了手,却还留恋着那人指尖的余温。
乎情,止乎礼,她与他的这辈子,也就只于这最后一丝指尖的温存了。
月色下,三人对影,无限寂寞,原野上的长风长驱直入,徘徊着昭君怨的诉说,环佩空归夜月魂,是胡笳十八拍也谱不完的明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