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阿尔斯兰那边好似慕士塔格峰那样难以撼动的大山倏忽间变成了抬抬腿就能轻易跨过去的小山包,杨星野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自己的生活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活泼好动闲不住的性子,现在成天困在医院的病床上无所事事,手机屏幕都快要被闲得生蛆的他刷烂了。
唯一让他感到兴奋的,只有每天晚上梁朝曦下班之后来医院探望他的那一会儿功夫。
阿勒泰的冬天天冷雪多,路上的积雪就没有一时半刻是全都化完了的。
杨星野一面整天盼着能见到梁朝曦,一面又心疼她在单位医院和家里之间来回跑,心情别提有多矛盾了。
不过他深知梁朝曦的性格,明白就算是自己开口劝她别来医院,她也不会乖乖听话,因此也只能紧紧闭上嘴,痛并快乐着了。
阿尔斯兰没有他伤得严重,早几天就已经出院回家,带着杨星野给他友情赞助的追女孩儿全套小技巧去找张娇茜了。
没出十五都算年,大过年的医院的病人也不是很多,他旁边的病床在阿尔斯兰走了之后一直空着。
没有了阿尔斯兰和他一起成天琢磨怎么追张娇茜,杨星野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也更无聊了。
唯一的慰藉是,过了这么长时间,甚至越过了生死的界限,他终于又有机会能够和梁朝曦独处了。
他和梁朝曦在一起的时候一向胡闹惯了,不是闲着没事逗她生气玩,就是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和她一起闲扯淡,剩下的那点儿时间都用来抱抱亲亲举高高了。
梁朝曦这些天每天都按时按点过来看他,好像非要确认他看得见摸得着,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才能安心回家睡觉。他就算有心想要逗逗她也于心不忍。
除了第一天回来,她再没有哭过,可是杨星野就是知道,她因为他受伤的事情吓得厉害。
那天他醒来看到她的时候,那整张脸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肿着不算,白眼球上全部都是红血丝,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那样子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至于其他的嘛,他虽然胡闹,但是极其注重场合,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公共场所,还是很注意自身形象的,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上的那套警服,就是再怎么闲的无聊也一次都没有过,最多就是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面找机会和梁朝曦牵牵小手。
这一下总算是没有其他人在场了,除了是不是可能会推门而入的医生护士,整个病房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私密空间。
杨星野可算是逮着机会,把这段时间不方便在微信上问得,憋了一肚子的话一股脑像连珠炮似的对着梁朝曦射了出去。
当其冲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心她是怎么样从家里出来的。
梁朝曦闻言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么远的距离,那么快的度,除了坐飞机也没有其他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了呀。
她手里拿着一只橙子正在剥皮,有些随意地回了他一句:“我当然是飞回来的了,是书彦哥哥送我去的机场。”
杨星野看她拿着水果刀的样子就感觉肝颤,不知道她下一步是把刀插进橙子里还是手上,从她手里强行把橙子和刀子都接过来:“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是怎么和你爸妈说的?你告诉他们我的事情了?”
杨星野在他人面前还是很注重形象的,尤其是在他准岳父岳母面前。
被雪埋了找不到人,害得人家姑娘大老远的好不容易过年回家一趟,没过几天就急匆匆的往回赶,这种出场可不是太光彩。
梁朝曦正用纸巾擦着的手顿了顿:“这次时间有些紧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这次是说因为工作上有急事,所以才要临时回来的。”
那种问心有愧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怕他感觉到很失望,梁朝曦心虚地不敢看杨星野的眼睛,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张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纸巾。
杨星野把剥好皮切成小块的橙子递到梁朝曦的手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还好还好,要不然我这是给你爸妈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啊,听起来就感觉很弱鸡。”
梁朝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杨星野把手里剩下的橙子一把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嗯,挺甜的,你尝尝。”
又被杨星野勾起最大的一块心病的梁朝曦朝着他笑了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看着杨星野把嘴里的橙子咽下去,她把自己手里的也喂到他的嘴边:“补充维生素c身体好得快,你吃吧,我不想吃。”
自从杨星野住院以来,他虽然不是第一次享受这种被女朋友投喂的幸福,但依然克制不住的开心,听话的张开嘴。
衔过橙子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起了坏心,用舌尖飞舔了一下梁朝曦的手指。
另他颇感意外的是,想象中梁朝曦的嗔怒并没有来,她好像没察觉到似的收回了手,面无表情,看起来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