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用的?”
李肇风拿着垫肩问。
“垫肩呀。”
三寡妇说着,一边教他怎样戴,一边说,“戴上这个,你白天挑大粪时,就不磨肩膀啦。”
“那这是干什么用的?”
李肇风又拿着鞋罩问。
“这是鞋罩,白天挑大粪时,你把它系在鞋面上,这样,你挑大粪时,粪水就不容易溅到你的鞋上,省得粪水溅到鞋上,带回家臭哄哄的。”
“谢谢。”
李肇风心里感激,说,“你这人,大面儿上看,挺粗心,可接触之后,就觉得,你还真是蛮细心的。”
“是吗?”
三寡妇瞥了李肇风一眼,脸热了一下,说,“再接触几天,你兴许还会发现不少东西呢。”
孤男寡女,又都是过来人,这点风情话,李肇风哪能听不明白?
二人唠了一会儿,见小猪崽正在吃奶,屋里温度也好,二人心情轻松下来,话也多了。
“嗳,我听说,你这右派,是别人随便评选出来的,其实你并没犯什么事,真的吗?”
“真的。”
“唉,真是太不公平。”
三寡妇叹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找上级领导说说,就这么忍下啦?”
“说又有什么用?”
李肇风说,“这就叫社会,这就是现实。
“其实,领导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社会一旦处于羊群效应阶段,他们也只好当睁着眼睛的盲人,不愿趟这个混水罢了。
“社会,历来都是强者的社会,强者要你怎样,是由不得你的,古今中外,都是这样。
“古代异族征伐,滥杀无辜,那些被杀的人,何罪之有?近代小鼻子到中国滥杀无辜,那些被杀的人,何罪之有?他们想争辩,可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
“外国也是这样。十九世纪,法国雅各宾党起事,别说说话啦,就是一个眼神不对,都要杀你,你上哪讲理去?这些,都是命呀,遇上什么世道,就得过什么生活,这就叫作随遇而安。”
一通大道理,三寡妇哪里听得明白?只是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遭遇,心里有些不平。
李肇风也觉得,跟眼前这个女人讲这些,她也不懂。说了几句,也就停下了。
停了一会儿,三寡妇又问,“听说,倷老婆和你离婚了,真的吗?”
“真的。”
李肇风说,“你倒了霉,干嘛还要连累别人呀?人家将来还要生活。要是不离,将来工作,孩子,都要受你连累。你自己倒了霉,归起还要拖累别人,那就太不厚道了。”
“你这人,想不到,心眼儿还这么好。”
三寡妇说。
又停了一会儿,三寡妇瞟了李肇风一眼,脸上有些热,问道,“眼下,你身边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就这么熬着,真的就没觉得孤单吗?”
“那又有什么办法?”
李肇风听出三寡妇话里的意思,嘴上却说,“一个倒了霉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想什么孤单不孤单的?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拖累别人。不缺德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
三寡妇说,“不知道底细的,以为你犯了什事呢。可是知道的人,都觉着你是个好人。
“嗨,都到了这步田地,还讲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都到乡下种地了,顶不济,还能把你怎么样?能往哪儿拖累呀?”
李肇风越听越明白了三寡妇的意思,心里有些发痒,嘴上却不敢兜揽。停了一会儿,才问,“我听社里的人说,你和农会主任,挺那什么。。。。。”
“你是说三胖子呀。”
三寡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一本正经说,“不错,前阵子,我是和他挺好。不过,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只是想到我这儿来解解闷儿。
“他有两个孩子,我也有孩子。他怕和我弄到一块儿,孩子处不好,会闹出什么不相应的。其实呢,我也有这方面的顾忌,也就这样处着。